地上的天空很白很亮,像是能延伸到无穷远的地方,与之相比地下的天空就像是屏灯。
屏灯是什么?地下为什么也会有天空?
阿白坐在屋子外面的走廊上,被提出不合理要求所以他没有执行,但似乎也在对方的意料之中,在病历本的底部一勾,就将他放了出来。
现在是觉在里面和她谈话。
离开自己的领地,到陌生的地域,现在又是一个人,阿白不自觉的警觉着,他静静坐在那里,耳朵早早地竖起来仔细听着周围的响声。
屋子的侧角一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个小孩子,手脚很轻,没有针扎的锐利感觉,反而是绒毛一样的搔痒感觉。
一块东西被她丢了过来,阿白头也不转,反手直接抓住了投掷物,是一根新鲜的胡萝卜。
这是什么意思。他转头看向屋子的侧角,有一个长着兔耳朵的小女孩从那里探出头来看着他。那兔耳女孩不知道从哪里拖出来一支长长的竹竿,最上头绑着一根胡萝卜,然后她站在原地,握住竹竿的另一头戳向阿白的脸。
这是挑衅吗?阿白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他扫了一眼自己不到2米长的拴绳和大概3米长的竹竿,沉思了两秒,直接伸手抓住了竹竿,单手用力上挑,直接将那兔耳女孩挑在了半空中,那女孩很硬气地不肯放手,一直挂半空中,眼睛狠狠地瞪着阿白。
阿白想了想,他手腕用力地上下甩动,那兔耳女孩就像是用一根细线绑在乒乓球拍上的乒乓球,脑袋在竹竿上撞了三次。
即便如此,眼角已经吃痛流出眼泪,她也没有放手。
真倔强啊,阿白心想。
他单手将竹竿竖了起来,那女孩的双手就从光滑的竹竿上滑下,落到他的怀里,他伸手揉了揉她有点肿起来的头,但是她马上跑掉了。
没过多久,觉面无表情地从屋子里走出来,为阿白解开了拴绳,并且问他一个人待在外面乖不乖。阿白回答他很乖,很听话,哪里都没去,为此享受了觉超过10秒的凝视。
觉盯着他,盯了十秒,然后说:“好吧,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阿白跟着觉径直走出了竹林,沿着一条陌生的开阔道路行走,刚开始时道路的两边是错开的大树和杂乱的灌木丛,渐渐地视野变得整齐,道路两边出现了水渠,出现了嫩绿的苗田。扛着锄头、牵着牛车的人时而从他们身边经过。
再之后,相连的房屋映入了眼帘,他们到了一处村子,房屋最高不过两层,路过的人大多穿着和风的服饰。觉与阿白的服饰在这里有些奇特,路边的人时不时将目光投向他们。
陌生的地方,周围人的目光就像是细细看不见的绒针,刺得人生疼。阿白感觉很不舒服,牵着他手的觉似乎浑然不觉,自然地走在村子的道路上。
“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觉握紧了阿白的手。
她的话语就好像令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片真空,隔绝了周围令人不适的气息。
他们来到了一处宅邸,被门前的两名仆人拦住。阿白看向觉,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一副红色框架的眼睛,眉目的神彩都被收敛,看上去变得普普通通不起眼。
她从袖口拿出了一封信贴,两名仆人只看了一眼,就让他们进去了。
没有人引路,阿白被觉牵着在错乱的宅邸走廊间穿梭,走到了一处距离门邸有些偏远的小舍,周围种着嫩绿的细竹,流水的声音潺潺传来。
越是走近这间屋舍,觉的脚步就越是兴奋,像是要走到了门口,她连忙挽起左手的袖子,将柔白的手臂伸到阿白的嘴边。
“快,阿白,快咬一口。”
“?”阿白一脸疑惑,但既然觉这么说了,他肯定是要照做的,毫不客气一口咬下去。
觉轻轻痛呼了一声,手背上多了两排牙印,她脸颊微红,嗔怪地看向阿白,像是埋怨他为什么不咬轻一点,阿白很是无辜。
转过头,却发现屋舍门前早就站了一个人,穿着青绿色、寻常的和服,有一头淡紫色的头发,侧边佩戴有一枚黄白的小花装饰,像是鲜活的。
她笑眯眯地看着阿白和觉说:“古明地小姐和白先生今天也好恩爱啊。”
觉的脸从微红变成了通红。
……
这人有两个名字,一个很寻常,叫稗田阿求,另一个则很饶舌,叫阿加莎克里斯Q,听完过了两会儿,阿白就只记得一个Q字,如果叫她阿Q,则又和她的寻常名字阿求相差不多。
她邀请觉和阿白进入了屋舍,三人围着一张小圆桌坐下。觉不知道从哪里又拿出了一本书,放在圆桌上,霎时间,就像鸟林的第一只鸟开了腔,一百只鸟全都跳了出来莺歌燕舞。
她们似乎在讨论那本书的剧情,阿白听不明白,因为他没看过,但他觉得阿Q拿出来的点心很好吃,有着一股独特的清香。
戴上红框眼镜的觉此时与人热烈地引经据典,为书中的一两句话长吁短叹,和她平时的处变不惊相比,算得上是失态。阿白从未见过这样的觉,看着她就像是在来时路上看到的,赖在糖葫芦摊不肯走,最后终于让大人买了一根的小女孩。
这样的觉,也很好看。阿白吃着点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白先生对这一作的凶手怎么看呢?”但阿求和觉的世界还是撞向了他。
阿白并没有看过她们讨论的这本书,只从她们的只言片语中了解这个凶手用了很复杂的手段杀了一个人。
“他可能真的很生气。”他说。
如此简单的评价瞬间遭到了两人的批斗,怎么可以用如此肤浅的形容……愤怒应该分九个层次……还混入了怜悯和同情……诸如此类复杂的话。
阿白听不懂,但是大受震撼。
……
时间稍晚,太阳将要落山,觉以家里的宠物还需要喂食的理由婉拒了阿求晚饭的邀请。
落日的归途中,觉牵着阿白的手,充满歉意,和阿求聊到一半时,她差点忘记了阿白就在身边。
“抱歉呢,今天都是让你陪我,很无聊吧。”
“我不觉得,和觉在一起我就很开心。”
觉的嘴角微微翘起,轻哼一声,牵着阿白的手更紧了一些。
两人路过了一处人里的空地,这里装了几件健身设备,还有一台专门给小孩子玩的秋千。觉眼睛一亮,小跑过去坐到秋千上,回头对阿白招手:“快来推我几下。”
阿白走到她的背后,轻轻地推了她的肩膀,觉便向前晃了去。
“呼~”她拟声道。
“不是说着急回去吗?”
“几分钟,就几分钟,呼呼~”
……
时间到了第二天早晨,阿白还在他的房间中沉睡,昨天的外出让他有些累,到了时间还不愿意起床。
“阿白出去玩吧。”充满元气的声音灌进了他的耳朵,还没等他睁开,不知道什么东西套上了他的脖子,然后他就被扯着离开了他的被窝。
那天早上,人里很多早起的人都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们梦见一根悬浮的拴绳拖着一个年轻人从穿过了村子。
一路风尘仆仆,等停下来时,躺在地上的阿白发现他们到了一家名为香霖堂的杂货店。一同到这里的还有名为秦心的面具少女和被她说作是宠物的犬耳小女孩响子。
“响子很可爱。”
“阿白长得帅。”
“响子有耳朵和尾巴。”
“阿白头发很好闻。”
“响子敢吓走坏人。”
“阿白敢吃屎。”
……
这莫名的攀比之心是从何而来,阿白倒是和那边满脸迷惑的响子同病相怜了起来,但面对他的目光,她像躲脏东西一样藏到了她主人的背后。
“心酱,我还有工作没有做完,不能待太久。”
“哈,是我的胜利,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宠物。”
“恋恋,可是你也从来没养过我吧。”阿白环抱着双手,颇为无奈地看着她。
恋恋看看他,又看看秦心,只好不满地撅着嘴巴说:“好吧,这次就算平局。”
吵闹了一番,四人按原本的计划走进香霖堂。
“店长,今天有什么好玩的吗?”
“你们可真是赶上了,我刚好得了一样有趣的外界零食。”
香霖堂的店长有一头清爽干练的银色短发,脸上戴着一副正式的黑框眼镜,但阿白看他手指眼镜的动作总透着一股不正经。
他从胸前挂着的红色箱包中取出了一个小盒子,从中取出了一根像是由巧克力制成的细棒。
“百奇,外界人为了这个零食还生造了一个名词,看着普普通通,它的吃法却十分讲究。必须要两人一起,分别咬住百奇棒的两端,轮流向中间食用……”他边讲边拿出一面小镜子来演示,叼着百奇对着镜子靠近,“然后,然后会发生什么呢?”
“啊,竟然买关子。”
“买关子的人最可恨了。”
恋恋和秦心不满地拍打着店里桌子。
“你们试过不就知道了。”他似笑非笑地将百奇盒子递给了阿白。
为什么要递给我。阿白将狐疑地的目光看向店长,却被他眼镜的反光挡住。
“好吧,那就来试试。”恋恋高高地举起手,像是决斗抽卡一般从盒子里面抽了一根,用细腻的樱色唇瓣含住,努了努嘴,百奇棒向着阿白上下晃动,“阿白你来咬另外一头。”
恋恋的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几乎钻进他的怀里,晶莹的眼睛扑扇扑扇地看着他。
阿白想了想,他从盒子里又抽出一根百奇叼在嘴里,上下嘴唇用力,百奇棒的另一头仿佛游龙出枪,以自上而下疾之又疾的势头戳在恋恋所咬住百奇棒的中段,直接敲断了。
“这样我就能多吃半根了。”他接住恋恋断落的一半百奇向她展示道。
“原来是这样的游戏啊。”秦心和响子似乎懂了。
“这和我想象得不一样。”恋恋张口闭目大喊,一对铁拳像打鼓一样敲在阿白的肚子上。
在这之后,百奇击剑的游戏在幻想乡流行了一段时间,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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